血色将至
《血色将至》,改变自美国作家辛克莱尔的小说《石油》,2008年上映。影片展示了19世纪末石油大亨丹尼尔通过对土地使用权的无情收购来填补美国西部空白而发迹的人生轨迹。导演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凭此片获第58届柏林电影节最佳导演银熊奖,主演丹尼尔·戴·刘易斯获第80届奥斯卡金像奖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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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在找到小说《石油》之前,就有制作一部类似的影片的打算,他尝试着写了一些东西,但总觉得不够完善。读到《石油》后,他发现小说中的场景和石油元素都非常适用于他,似乎就是为剧本特别准备的。影片内容与小说产生了一些本质上的差别,因此他为影片取了一个更适合的名字:血色将至。血色将至来源于《旧约·出埃及记》第7章第19行:“埃及到处都是血色将至的景象,即使是木制或石头容器也不例外。”
1898年,穷困潦倒的银矿工丹尼尔意外获悉一条秘密信息:西部一个小镇有石油不断从地底渗出。丹尼尔变卖家产,骗取了小镇居民的石油地盘,从此飞黄腾达,随之而来的是丹尼尔灵魂的逐渐缺失。当邪恶冒头,借宗教蛊惑人心的传教士伊莱步入了这片土地,两人明争暗斗,最终丹尼尔杀死了伊莱。《旧约》中耶和华要替他的子民复仇曾宣誓:我会让埃及血流成河。丹尼尔是魔鬼,伊莱坚信上帝可以击败魔鬼,其实上帝与魔鬼同样残酷。
这部电影的根基就是半部圣经。亚当和夏娃偷食禁果被逐出伊甸园,生了该隐和亚伯两个儿子,亚伯是牧人受到上帝宠爱,该隐是农人不蒙恩宠,出于对兄弟的嫉妒,该隐杀死了亚伯。耶和华对该隐说,你兄弟亚伯在哪里?他说,我不知道,我岂是看守我兄弟的吗?耶和华说,你兄弟的血有声音从地里向我哀告。地开了口,从你手里接受你兄弟的血,现在你必从这地受咒诅。《圣经》从这里开始拉开了黑暗人性的序幕。这也是这部电影的基本意象。
保罗·桑迪为丹尼尔提供商业信息,“保罗”是新约圣经的作者之一,是传播福音的,对丹尼尔来说,他至少传播了商业利益的福音。丹尼尔到桑迪家购买地块,家主名叫亚伯,而且是养羊的。亚当的次子就叫亚伯,而且是牧者,在圣经里,羔羊意味着信徒,所以亚伯行的是主的道,走的是救赎之路。丹尼尔与亚伯成了亲家形同兄弟,他没有谋害兄弟的性命,但却谋夺了他的土地,丹尼尔就是该隐,行的是魔鬼之道,走的是地狱之路。
传教士伊莱出自圣经中的先知伊利亚,不过这个伊莱是个假先知,宗教不过是他谋取利益的幌子。丹尼尔在演说中为居民们规划着未来,他传播的是物质欲望的福音,是魔鬼的道场。伊莱问新的道路会通往教堂吗?这表面是说眼前的路,其实是问这欲望之路会让人得救吗?暗示宗教和世俗的斗争、丹尼尔和伊莱的冲突不会停止。他们在争夺群众,工人下班后会到教堂寻找救赎,伊莱给自己的教堂命名为第三启示教堂,寓意末日审判,足见其野心勃勃。
丹尼尔一直将儿子H·W带在工作场合,要将其锻炼为合伙人。H·W在油田井喷起火事故中失聪后,丹尼尔需要一个新的继承者,他利用火车将儿子遗弃,并开始培养自己的假弟弟亨利。俄狄浦斯王的父亲曾因“自己将被亲生儿子杀死”的预言而把襁褓中的俄狄浦斯扔到深山老林,但最终未能逃脱被儿子所杀的结局。被丹尼尔抛弃的H.W也开始了漫长的“弑父”,结尾他远赴墨西哥创业,恰似俄狄浦斯王一样选择成为父亲的竞争对手。
亨利,这个名字来自日耳曼语,意思是“家+权力”,亨利的到来是谋求在这个家庭的权利的,而在在爱尔兰古英语里,亨利的含义是“遗弃”。虽然亨利是冒充的丹尼尔的弟兄,与丹尼尔却是心灵上的兄弟,最后因丹尼尔无法忍受被人欺骗,而被丹尼尔杀死。如果说在与亚伯的关系中,丹尼尔是隐形的该隐,杀掉亨利的这一刻,该隐开始成型了。那一片冒着石油的土地,果真受了诅咒了,所有热爱丹尼尔的人,一个个离他远去。
亲情逐渐淡化成远去的回忆,醉卧中丹尼尔迎来伊莱。伊莱想骗取丹尼尔的投资,丹尼尔答应投资,条件是让伊莱承认自己是个假先知,上帝是个谎言,伊莱照做了,他完全堕落为魔鬼的信徒。丹尼尔疯狂地羞辱和报复伊莱,甚于伊莱在教堂羞辱他。他狂叫着:“我才是先知,我才是上帝选中的”他说的是邪恶先知,魔鬼的先知,因为他的上帝是魔鬼。他们都是魔鬼,自然是兄弟,丹尼尔砸死伊莱,至此,该隐的意象全部完成,该隐就是要杀兄弟的。